第89章无望海（二十）Trick-诡计

安吉拉眨了眨眼：“司契，你之前不是说……”

“骗傻子的。”齐斯直截了当道，“他不擅长规则怪谈类副本，容易拖后腿。”

所以你直接把他支走了是吧？安吉拉只觉得槽多无口。

不过眼下的情况正合她意，两个人不好对付，容易生出变数，一个人则刚刚好。

她微笑着说：“那我们出发吧，据我所知祭坛挺远的。”

齐斯从善如流地颔首：“嗯，你带路。”

安吉拉：“伱一个大男人，让我一个女生开路不太好吧？我可以在你后面给你指路的。”

安吉拉松了口气，面上却做出楚楚可怜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颔首：“我知道错了……等我离开副本，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要控制鬼怪为他所用，而钟楼的线索恰恰告诉他，尤娜有控制鬼怪的方法。

齐斯：“我力气小。”

【此副本中，您无法杀死身份为“商人”的玩家】

安吉拉：……6。

齐斯走过去，将海神像递还给尤娜，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向海神许下了某个愿望，并以旁人的生命作为代价。现在你还困守这座岛屿，想必尚未交付完毕代价的数额。”

脖颈处倏忽一凉，齐斯低下头，只见一把匕首横在他的颈侧。

齐斯问：“你身上的金钱多于一千，是吗？”

无数道黑烟从祭坛的石台下飞窜而出，汇聚成一个个鱼头人身的鬼怪，将她和齐斯围在其中。

玩家会死于鬼怪之手，不过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初始金额在付了房钱后，不再足够买他们的命了。

祭坛到了。

齐斯弯腰从安吉拉的口袋里摸出纸钞，一共一千八百，加上他身上的九百，总共两千七，也就是两条命。

她心中惊愕：这得是什么层次的技能，竟然能直接作用到系统界面上，甚至触及至高无上的规则？

不过，有规则作为约束，她应该是安全了。毕竟“规则不可忤逆”，不是么？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齐斯无声地从手环里抽出刀片，划向她的颈侧，动作坚决得不像是无端的恐吓。

但他还是礼貌地问：“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齐斯不语，安吉拉笑得放肆。

天地间似乎响起了某种贯穿生命长河始终的呼唤，耳后传来不辩意义的絮语，他一步步向祭坛中央走去。

齐斯看着她，笑得恶意满满：“如果我公布解法，你将再收割不到一条生命，但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好处；但只要我愿意，就可以通过布局和诱导，让大部分人都葬身海洋。”

齐斯感到自己的心绪一瞬间变得平静，再难以生出丝毫的涟漪。

她先是翻找被汉斯杀死的人的尸首，收集了大量金钱，再在晚上冒险做了验证，确定鬼怪无法杀死她，才敢于诓骗齐斯来祭坛……

此刻，他将这一经验存入记忆，以便日后咂摸回味，吸取教训。

齐斯不语，神情若有所思，似是在权衡她的提议的价值。

齐斯歪了歪头，问：“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用这把匕首杀了我，是吗？”

“我可不想让你脏了我的刀。”安吉拉冷笑，“你进入了祭坛的范围，要是没有我的帮助，很快就会作为祭品死在这儿。”

女孩再无之前表现出来的俏皮可爱，声音冷得像冰：“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线索。钟楼到底有什么？尤娜丢失的神像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情况？“司契”是商人？怎么可能？

安吉拉冷笑：“小时候对我不管不顾，后来又对我要求这要求那，甚至想要将我关进精神病院。这些恶心的家伙像臭虫一样甩也甩不掉，除了可观的财产外我找不到任何他们存在的价值。”

庞大的地面建筑寂寥而肃穆，好像早已与天地间最悠长的生命融为一体，再无所谓时间与空间，孑然孤独地沉入死亡般的长眠。

“你忘了吗？你身上有充足的金钱，鬼怪是杀不了你的啊。”齐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目露怜悯之色，“能杀死你的只有玩家——我只说鬼怪不杀你，没说我不杀你啊。”

椰林蓊郁，但有钟楼和旅馆两点一线作为参照，祭坛的方位并不难找。

“Bingo！”安吉拉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齐斯没有回答，抬眼望向前方。

齐斯不是神，再精细的逻辑推演也会有错漏之处，再缜密的思维也会在不经意间陷入盲区，他能做的只有时刻保持谦卑，随时根据局势的变化调整自己的判断。

事实证明，齐斯赌对了。凭借歌曲，他可以在要求入睡的时段横行无忌，让坠海的奴隶所化的鬼怪不伤害他。

安吉拉和齐斯谁也不愿意把后背交给对方，很快便形成默契，并排往前走。

林间掩映着巨大的鱼骨，交叉错落，犬牙差互，花瓣似的环绕着中央的石台，投下明暗相间的光影。

虚空中血雾蒸腾，凝结成鲜红的纸页，金色的藤蔓作为规则的具象若隐若现，羽毛笔在纸页上写下烫金色的文字，赫然是契约的条款。

没有夜晚的天空一片橙黄，着蓝裙的女人斜倚着洁白的雕像，凝望面前大海上的粼粼波光，安静而优美得像一幅油画。

真话也能骗人，残缺的真话有时比假话更加可怕，诡异游戏无疑很好地拿捏了玩家的心理。

但如果一有失败的概率就不愿意赌，那也没必要尝试破解世界观了。

但光这样还不够，齐斯向来是个不安于现状、有十足的野心的人。在承担同样风险的情况下，他乐于去追逐更大的利益。

【契约已签订，此契约由世界规则担保，任何存在不得违抗】

她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恐惧地瞪着齐斯：“你要干什么？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违反规则的话你会死的！”

“你答应我，出去后不透露和我有关的任何信息，我就让那些鬼怪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