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在白皙的脖颈上绽放，剧烈的疼痛和迅速流失的体温昭示死亡的降临。

被鬼怪们按在祭坛上的那一刻，安吉拉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齐斯悠然叹息：“是啊，我是个穷人，跟着你到这儿来，无非是想抢点钱罢了。”

安吉拉看到系统界面上浮现出鲜红的提示文字，伴随着冰冷的电子音幽幽念诵：

齐斯故作听不懂：“我们每个人不都是捡到了邀请卡，然后莫名其妙就进来了吗？”

而“你们拿到的金钱符合你们自身的价值”，则是说明了每个身份所对应的买命钱的数额。

椰林不知何时稀疏了下来，遥遥能望见一圈洁白的圆弧，似乎是用大理石堆砌而成。

“又是文字游戏啊。”齐斯豁然开朗，笑容明亮了几分，“只要确保身上的钱不被消耗，哪怕不入住旅馆也不会出事。但规则偏偏预设了‘在旅馆的房间里入睡是安全的’这一前提，让玩家误以为那是唯一保证安全的方案。”

齐斯掀了掀眼皮表示理解：“我堂姐当年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意识到，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堂姐怎么样了吗？”齐斯垂下眼看着地上的安吉拉，唇角带笑，“她死了，死得挺惨的。”

“没错。”安吉拉说，“我可不信你身上有充足的金钱，毕竟你的命可比我的贵，贵族先生。”

安吉拉被逗笑了，抬了抬手中的匕首，在齐斯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你觉得现在这情况，是谁抢谁？”

“你敢于进祭坛，是因为你确定在金钱充足的情况下，副本的力量无法杀死你，没错吧？”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但无人会觉得它废弛太久，它如同一个古老的庞大生物，耐心而和蔼地等待子民将它唤醒。

“我不想管你的愿望是什么，也无意谴责你的行为，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我的同伴已经知道该如何离开这座岛屿了，而其他人尚未知晓。”

钟楼的轰鸣在此刻振响，没有任何旋律地荡漾着飘远，远远近近，层层叠叠，恰似教堂做弥撒前骤然响起的乐歌。

后续尤娜对玩家说过一句话：“健康、人格、良心、生命……任何你们认知中可以用来换取金钱的事物，都可以作为代价。”

安吉拉趴伏在祭坛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洇湿洁白的砖块，如蜿蜒的溪流般顺着石台的花纹渗入边角，化作血色的根须。

关于纸钞的作用，提示一直都很明确。

他顿了顿，换上了邪神诱骗信徒的语气：“所以，做个短期的交易吧。我用海神像换取部分你对鬼怪的控制权，如何？”

被她挟持的青年凉凉地笑了，声音森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你之前破解世界观？”

尤娜转过身注视齐斯，不声不响，似乎和雕像融为一体。

一楼的大厅中没有尤娜的身影，齐斯兀自向海岸的方向走去。

钟楼顶部的尸骨很好地证明，有规避鬼怪伤害的方法。歌曲中满含对生存本身的信仰，比起残害生灵的邪神更具有感染力。

……

他随手丢了十张纸钞在祭坛上，看着那些纸页消失在空气中，才默默将剩下的纸钞收进口袋。

安吉拉心念急转，装作吓破了胆的样子，语无伦次地大喊：“我所有钱都给你！我还有积分，可以转让道具给你……只要你别杀我！”

于是，齐斯穿过迷雾遍布的岛屿，在海岸边的沙滩驻足。

“我是问，你许了什么愿望？那些懵懂无知、被游戏拉进来充数的耗材是活不到现在的。”安吉拉笑得刻毒，“像我，许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想让我家人都死掉。”

大约四个小时前，将刘雨涵和章宏峰安置在房间里后，齐斯捧着录音机和海神像拾阶而下，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懵懵懂懂的鬼怪。

他说得理所当然，语气就像是在复述“人要吃饭睡觉”之类的常识。

也就是说，生命和金钱是可以互相兑换的。

安吉拉的脸色陡然白了下去，几缕黑烟缠住了她手中的匕首，她一时竟动弹不得。

“要用信仰对付信仰”，这个结论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是正确的；钟楼顶部刻下的歌词，可能是善意的提示，也可能是不怀好意的欺骗。

一长段路程两人无话，只能听见踩踏沙土的“沙沙”声。

【违反副本规则，警告一次！累计三次警告将判定为通关失败！】

她连忙翻转手腕，就要将匕首扎下去，眼前却弹出两行提示：

……

那笑容分明极淡，却充斥着嗜血的意味，安吉拉一瞬间想到了传说中的魔鬼。

安吉拉不知何时落后了他半步，手稳稳当当地把着匕首，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规则第一条，【请确保身上始终携带一定数量的可使用的金钱】，已经暗示了纸钞和玩家的性命息息相关。

似是觉得尴尬，安吉拉开始没话找话：“司契，你是怎么进诡异游戏的？”

齐斯垂眼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尸体，弯下腰，用刀片切下安吉拉右手的尾指，蹲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待变化。

齐斯对他人主动透露的人生经历不感兴趣，那玩意儿比小说真不了多少。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安吉拉几乎绝望时，齐斯轻声吐出两个字：“好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根手指似乎只是普通的手指，没有呈现木质结构，也没有析出黑色的指环。

黑发青年伸出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自己的下巴，双目逐渐眯成狭长一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