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第一个盟友申请加入……(1 / 2)

穿成亡国公主后 闫桔 25862 字 9个月前

胡县令私访一事给梁萤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现在安县逐步走上正轨, 那她是不是可以把罪恶的触角伸向隔壁的平阴县扩大体制改革呢?

胡县令对朝廷的腐败深恶痛疾,这是不容置疑的。

他也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

但面对根深蒂固的欺压盘剥,他试图去改变的力量微不足道。

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 手里只握了两百兵,面对一群穷困潦倒的贫民与养私兵的乡绅, 若想像安县那样彻底翻身,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她梁萤不一样, 她有先进的思想觉悟,背后还有赵雉那头吃人的恶狼。

乡绅不怕官,但乡绅应该怕土匪。

而他们恰恰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匪徒, 不受律法约束,也没有道德枷锁, 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并且还是专治不服的那种。

当天晚上梁萤彻夜未眠, 她翻来覆去,脑中全是想要把体制推广出去的宏愿。

这不仅仅只是阶级之间的流血争斗, 它还是新体制与旧体制之间的博弈变革。

改革, 意味着新生。

而每一场蜕变新生都意味着阵痛向前。

然而熬过那场阵痛, 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飞跃前进。

这是一项伟大的革命。

她梁萤, 想做这场变革的幕后推手。

推翻这腐朽的帝制, 创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理想国。

翌日艳阳高照。

梁萤披头散发站在门口,听着不知疲惫的蝉鸣,歪着脑袋看那朗朗乾坤。

赵雉路过时忍不住瞅了她两眼,他极少见到她这般不修边幅。

梁萤的视线鬼使神差落到他身上,那是一坨行走的金疙瘩, 还贼他妈能打,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极品礼物。

她以前怎么就瞎了眼呢,居然嫌弃他粗暴没文化。

梁萤冷不防喊了一声, “赵哥。”

赵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女人露出迷之微笑,他隐隐生出要失财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午他顶着烈日从外面回来,匆匆去洗了个冷水澡,正想往凉榻上躺着小憩时,蹲点的女人跟幽灵似的来了。

赵雉:“……”

她真的很会挑时间。

梁萤拿着蒲扇,隔着竹帘笑眯眯地倚在门口看他。

那男人穿了一身宽松的粗麻短打,刚要躺下,却又跟见鬼似的坐起身,一脸警惕的样子,活像她会吃人一样。

梁萤不客气地撩起竹帘进屋,边摇蒲扇,边笑眯眯道:“阿萤有点事想与赵郎君相商。”

赵雉皱眉,拒绝道:“有什么事去找李二,别来找我,穷。”

梁萤:“……”

他可真会哭穷。

似被逗乐了,梁萤掩嘴笑道:“我又不是来找你要钱的。”

赵雉冷哼一声,才不信她那张破嘴。

梁萤坐到竹椅上,“我是真有正经事来跟你商议。”顿了顿,“现下县里平稳,衙门也不是太忙,你什么时候陪我走一趟平阴县?”

赵雉皱眉,“好端端的,去隔壁县做什么?”

梁萤撇嘴,“安县屁大点地方,十几个村我都跑熟了,想去隔壁县开开眼。”

这话令赵雉脑中警铃大作,指了指她道:“你莫要不安分。”

梁萤:“我怎么不安分了,就想过去瞧瞧而已。”顿了顿,“我又不是去偷人,我若去偷人,不也把你带上了吗?”

赵雉:“……”

她说话简直有毒!

梁萤冲他撒娇,“过去待两日瞧瞧就回来,我保证什么都不干,老老实实的。”

赵雉自然不信她的鬼话。

梁萤上前摇他的胳膊,“就两日,就耽搁两日。”

赵雉不客气地把她的爪子拿开。

梁萤毫无边界地掐了掐他的手臂,隔着一层粗麻布衣摸起来非常有肉感,弹性十足,很有力量。

她的脑中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觉得他光膀子应该很有看头。

一个常年练武的男人,个高腿长,屁股翘,肌肉紧实,线条塑造得完美,通身都是爆发力。

这样的肉-体,确实让人蠢蠢欲动。

赵雉被她奇怪的眼神瞅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不自在地往里头缩了缩,戒备道:“你休要挖坑给我跳。”

梁萤一屁股坐到竹榻边缘,“你一老爷们,还怕我这娘们不成?”

赵雉:“……”

梁萤探头,眨巴着无辜的桃花眼,故意撩拨,“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赵雉却不卖账,一把推开她的脸,“你休要坑我。”

梁萤拿蒲扇打他,装着玩闹摸了一把他的胸。

恰在这时,赵老太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瞧了一眼。

梁萤恶人先告状,立马露出委屈的小表情,跑上前告赵雉欺负她。

赵雉:“……”

偏偏赵老太很吃这套,笑盈盈道:“阿萤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我这老婆子替你做主。”

梁萤忙把想去隔壁县的事同她说了,找的理由是在县里憋坏了,想出去转转。

赵老太当即拍板,把她哄得欢喜,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赵雉忍不住翻白眼。

那点撇脚的小伎俩,也只有他老娘才会上当。

赵老太却笑眯眯道:“小姑娘家就得多哄着,她若不来找你闹,我还不放心呢。”

赵雉:“???”

赵老太上下打量自家崽,不满道:“这大热天的,你包这么紧做什么,该露就得露出来。”

赵雉默了默,“比如?”

赵老太暗搓搓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是个粗人,光着膀子谁敢笑话你?”

赵雉:“……”

他这个老娘,合着是想让他搞肉-体诱惑?

妈的,简直有毒!

最终架不住自家老娘的唠叨,赵雉只得陪梁萤走了这趟。

县里的安全有奉三郎在,日常需要李疑打理,故而梁萤把张议带着一并去平阴,打算培养这个新人,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议心中很是欢喜,这意味着,他往后翻身的机会来了。

时下天气炎热,一行人是骑马过去的。

赵雉带了几名亲信,共计十人左右。

梁萤头戴帷帽,穿了一袭浅灰纱衣,驭马而行。

目前平阴和安县之间相对太平,没有流寇或土匪祸乱,自关应门放开后,两地也恢复了商贸往来。

官道上有不少行人,瞧见他们那群马队,纷纷避让。

一路快马加鞭,正午时分他们便顺利抵达平阴县的境内。

进城后,梁萤差人送上拜帖到胡县令府上。

当时胡县令刚审完一起案子回后堂,忽然听到差役送上拜帖,打开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主簿焦五郎见他开怀,好奇问:“明廷何故这般开怀?”

胡县令捋胡子道:“有贵人远来,赶紧随我去迎客。”

换下官服,胡县令匆匆前往驿馆接人。

现在是正午,驿馆提供了饮食,非常寒碜,仅仅只是粗粮粥和腐乳等物。

赵雉无比嫌弃,差人到外头买食。

不一会儿胡县令过来。

上回赵雉忙,他没怎么见过,忽然看到他,颇觉诧异,只觉那年轻人身上有一股子不怕事的悍利匪气。

当时瞧着梁萤跟李疑他还纳闷呢,明明听说是土匪,结果一个白面书生和幼弱女娃。

如今瞧见赵雉,可算明白了他们真的是一群土匪。

见他有些怂,梁萤忙安抚道:“胡县令莫怕,这是赵雉,咱们安县百姓的镇县之宝,不吃人的。”

胡县令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赔笑道:“赵郎君生得好生俊朗,我还从未见过这般俊的郎君。”

梁萤知他肯定被吓着了,看向赵雉道:“人家夸你生得俊呢,赶紧笑一笑。”

赵雉斜睨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这下连胡县令身侧的主簿都被吓着了。

梁萤:“……”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不一会儿平头带回来吃食,梁萤说道:“胡县令应还没有过午,若不嫌弃,一块儿用。”

胡县令倒也没有小家子气。

不过看到桌上备的烧鸡等物还是惊了一下,颇觉尴尬,他已经许久没有开过荤了,“实在抱歉,驿馆的经费给得少,恐叫诸位看了笑话。”

梁萤摆手,“胡县令客气了,咱们安县同样如此,大家都是一样穷,也别攀比谁更穷了。”

这话把胡县令逗笑了。

他忽然发现那女娃身上有一股子幽默劲儿,总能让你在尴尬的时候不那么局促。

饭桌上赵雉不苟言笑,不发一语。

胡县令是读书人,讲究一个细嚼慢咽。

不管赵雉是否买官,从本质上来讲始终是个土匪,现在跟官坐在一块儿吃饭,多少还是觉得别扭,他没用多少就下去了。

他一走,桌上的气氛瞬间轻松许多。

胡县令对他很是好奇,问起赵雉的经历。

梁萤粗粗讲了讲。

胡县令钦佩不已,说道:“仅靠四十人就从江原杀出重围,当真有将相之才,好本事。”

梁萤道:“他十三岁从军,原本以为能熬出头的,不曾想营里一样腐败。

“现在守安县的奉三也跟他一样是军人,这些人以前都曾为朝廷效过力,只是遗憾,没有出路。”

胡县令重重地叹了口气,“世道艰难呐。”顿了顿,“你们过来可瞧见城里的百姓了,是不是跟安县的百姓有很大的差别?”

梁萤应道:“穿的都差不多,不过精气神颓靡不振,个个脸上神情麻木,跟去年的安县一个样。”

胡县令放下筷子,端水漱口后,方道:“至多待明年一过,安县百姓便会脱胎换骨,那是平阴老百姓永远都追赶不上的。”

梁萤客观道:“现在县里的粮价也挺高。”

胡县令:“今年丰收,百姓们有盈余,过两年大家都能吃饱饭了,只要太平不出乱子,粮食自然会降下来。”

梁萤点头表示赞许。

胡县令感慨道:“这才是真正的为民谋福啊。”又道,“我这平阴,只怕是做不到的,也不怪他们往安县跑。”

梁萤笑笑不语。

现在外面日头大,饭后他们各自午休,待晚些时候太阳快落山了,胡县令才领着他们到城里走走。

平阴的县城跟安县差不多,穷乡僻壤的地方,建筑自然比不得京城那些繁华。

不过县城比安县大得多,街巷也不少,人口住得密集。

街上百姓看到他们会主动跟胡县令打招呼,对他的态度也很热情,可见平日里治下甚得民心。

梁萤戴着帷帽,不免引人注目。

但见她身后的赵雉等人,个个牛高马大,通身都是不好惹的匪气,好生唬人,不由得避开了些。

忽然见到自家父母官领着这么一群体体面面的人,态度还很客气,百姓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什么贵人进城了。

一路下来,梁萤好奇观望周边环境。

路过一处门户紧闭的大宅院时,张议好奇问了一嘴。

胡县令解释道:“这是余府,以前余老曾在沧州做过县令,后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在平阴极有威望。”

梁萤瞥了一眼,妥妥的乡绅,还当过官。

这种刺头不大好搞。

待到天快黑时,众人才回到驿馆。

第二天一早胡县令就差人来请他们去衙门小坐。

夫人姚氏颇有些局促,明明是个官,却两袖清风,家里头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招待。

反倒是梁萤会做人,给他们带了不少见面礼,皆是粮食类的东西。

之前姚氏有听胡县令说过那女娃生得俊,如今瞧见真人,不由得诧异。

她一直在平阴这个小地方,哪曾见过那般秀美的女郎,当真娇养得好,哪怕穿得素净,仍旧难掩一副好颜色。

胡县令跟他们一一介绍自己的亲眷。

赵雉不太习惯这种交流,一直都不苟言笑。

梁萤倒是活泼,能说会道,引得姚氏婆媳二人对她好奇不已。

要知道她可是个女娃,妇人大多数都被困在后宅,她却敢冒出头在外面走。

不过看到赵雉那油盐不进的模样,估计也没多少人敢打她的主意。

几人坐在一块儿就平阴目前的治下唠嗑。

胡县令的独子胡宣委实好奇现在安县的情况,他们就各自的治下理念一番交流,有时候也会争执,但最后多数都会达成一致认同。

赵雉则从头到尾都没吭声。

他对行政治理没有任何兴致,只对兵丁管理和兵器有兴趣。

这回过来算是陪跑。

不过梁萤也是个有心机的人,她虽然有心思把触角伸到平阴来,但胡县令是推进新体制的关键人物,他决定着成败。

她渴求人才,深知团队协作才能走得更远。

如果想把她的体制遍地开花,势必得寻找跟她志同道合的盟友加入,方才能成就大事。

她对人才的要求并不高,不需要多深厚的学问,只需要对方能认同她的理念,愿意追随她的脚步,而不是自作主张很有主见。

现在安县的变化就是体制改革的显著成果,它不需要再去证实,也不需要多嘴的人去批判。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体制是有效的,我的理念确实能让老百姓逐渐变好,并且得到他们的拥护。

这已然足够。

这回过来一是想探探胡县令到底有没有想法做出改变,还有就是了解平阴境内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跑遍了二十八个村,平阴没有盐井,却有大量红胶土,当地盛产黑陶器,并且非常精美。

梁萤觉得这是个宝藏。

但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商贸又不发达,再加之世道混乱,做出来的黑陶也只在周边售卖,并且价格低廉。

短短几天实地考察,她便发现了平阴的许多问题。

比如当地的田地比安县肥沃多了,但因着水源不好,导致种出来的庄稼不尽人意。

讽刺的是平阴的对面就是乾江,但因经费问题,需要大修水利,没法把江水引到县内灌溉农田。

这事令胡县令心梗许久。

他上报过好几次,盼着太守府拨款兴修水利,结果都被打回。

之前张议曾说过,永庆郡被朝廷定义为仅敷,自给自足。

上头为了养楚王,把下面的乡县盘剥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纵使你空有一腔才学,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平阴的窘境看得梁萤触目惊心,它存在的问题比安县棘手得多。

它的地理环境明明比安县好,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变成了如今的贫穷苦难。

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就像一个被啃噬得半死的病人饱受病痛折磨也就罢了,还他妈有虱子来咬,简直没法忍。

看过这里的窘困后,再回头看安县,简直是人间仙境。

先前他们入主安县,变故来得突然,事先并不清楚当地的情况。

而今直面最破败不堪的底层社会,梁萤彻底被恶心到了,愈发觉得体制改革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那胡县令看过安县的改变后,也生出想变革的心思,但改变谈何容易。

这里不是安县,光土地均分就是一场重大的博弈。

安县靠着老百姓的反抗获得了胜利,且还没有流血。

但平阴不行。

这里有养私兵的乡绅,他们会抱小团体搞事,甚至一个不慎,还会捅到太守府去。

胡县令没有这个胆量去捅马蜂窝,他见不得老百姓流血,却又不甘心他们永无出路。

故而此次梁萤过来,他满心欢喜,可是又感到无奈,他欢喜一场又如何?

这里是平阴,没法变成第二个安县。

尽管他非常认同她的变革确实能改变现状,让平阴越来越好,但现实告诉他,平阴不行。

与此同时,平阴的现状与挣扎也给梁萤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在临走的前一天,她同胡县令进行一番交流,把她见到的问题细说一番,犀利又残酷,字字如针,扎到胡县令身上痛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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