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池顶 莽撞了莽撞了(1 / 2)

多尔瑾从睡梦中醒来。

她从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一觉。心里什么都没有想, 也没有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她醒来,看见屋里没有人,总是守着她的奶娘和董鄂氏, 都不在屋里。

多尔瑾起身, 拖着绵软的身子来到门口,就看见了汗阿玛与皇额娘亲近的那一幕。

小小的多尔瑾有些害羞,也有些害怕。怕汗阿玛和皇额娘会生她的气。

汗阿玛走了, 走的时候似乎还带着笑, 好像不是生气的模样。

而皇额娘呢,还是那么的温柔可亲,她好像也是红着脸,却对她笑得轻柔,还招手叫她过去。

多尔瑾走过去,然后就被她的皇额娘揽在怀里。皇额娘的怀抱热乎乎的,多尔瑾忽然就觉得, 冷了许多的心,似乎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皇额娘的怀抱真暖呀。想一辈子被皇额娘这样抱着。

含璋把小人儿搂在怀里,她手边就是桌案呢,干脆把自己和多尔瑾的鞋袜都脱了, 两个人舒舒服服的靠在坐塌的软枕上。

含璋给多尔瑾倒了温热的水,她自己也倒了一盏,先看着多尔瑾喝:“太医吩咐了,你醒来后要喝些水的。”

多尔瑾听话喝水。

含璋见她这样乖巧, 心生怜爱, 拿了案上的小梳子,就一点一点的给多尔瑾梳头发。

这孩子睡着了,还出了一点汗, 鬓角都有些汗湿了。含璋拿了小帕子来,一点一点的给多尔瑾擦汗。

除了自幼带着多尔瑾长大的奶娘,多尔瑾身边再没有人这样细致温柔的照顾过她了。

可皇额娘与奶娘,又是不一样的。

她进宫的那一日,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宫里当成她的家。把汗阿玛和皇额娘当成她的阿玛与额娘。

只是多尔瑾有些自卑,她心里压着许多的心事,让她没有办法像格佛贺那样自由自在的表达自己,自由自在的活着。

可是在这样一个闷热的下去,被她一直偷偷在心里喜欢的皇额娘抱着,照顾着,多尔瑾心中的热流便再也无法压抑在心底里。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先要和皇额娘说。

“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承泽王妃。他们都说,我被王妃带过的,可是我太小了,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王妃和王爷的感情也并不好,他都从没有提起过先王妃。”

多尔瑾说,“我在王府的时候,见过王爷宠爱侧妃,宠爱侧福晋庶福晋。可我瞧见了,只觉得愤怒恶心。可是,刚才看到汗阿玛与皇额娘,我却觉得很好。汗阿玛和皇额娘的感情真好啊。”

多尔瑾说出来,心里就觉得舒坦多了。她是真的觉得挺好的。特别好。

这和承泽王府里看到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这就像是奶娘说过的恩爱,而不是什么宠爱。

多尔瑾还是敏.感,说完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含璋:“可我不是故意偷看的。皇额娘和汗阿玛,是不是生气了?”

含璋摸摸小丫头顺滑的头发,她不想给多尔瑾梳旗头,这孩子病还没完全好,旗头怕给头发扯的太疼了,她就给多尔瑾梳了个大辫子,就编在后头,舒服又好看。

含璋怕多尔瑾饿着,叫孔嬷嬷取了些多尔瑾能吃的茶水点心来。

才望着她笑道:“你汗阿玛和我,哪有那么容易就生气的?你是我们的孩子,咱们一家人亲密无间,都生活在宫里,看见了也不打紧的。”

“我和你汗阿玛是夫妻,关系也挺好的。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夫妻关系好,这是好事儿。”

含璋摸摸多尔瑾的额头,这孩子现在不发热了,“咱们私底下相处,你若是觉得别扭,也可以将先王妃当做你的额娘。那毕竟是你的亲生额娘。她是应当在你心里有一定位置的。当着外人的面儿,咱们不这样说就好了。”

含璋凡事亲力亲为,多尔瑾吃了药发了一场大汗,这会儿叫孔嬷嬷去拿了多尔瑾的衣裳来,含璋也慢慢给她换了。

把小孩儿转过来,就见多尔瑾一双水光氤氲的眼睛望着她:“格佛贺说的对,皇额娘真好。”

含璋就笑了:“你呀,小嘴真甜。”

多尔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在含璋面前,忽然就找到了久违的做孩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新奇又陌生,却格外的让人留恋。

她还是个能够自省的好孩子:“太后说,汗阿玛和皇额娘在南海子。是我病了,皇额娘与汗阿玛才回来的么?是我扫了汗阿玛和皇额娘的兴致。”

含璋轻轻点了点多尔瑾的额头:“你这孩子,明明是个尊贵的公主,又出身王府,怎么就这么急着认错呢?你虽进宫晚些,可也是我们的孩子,你病了,我和你汗阿玛怎能不回来呢?”

“我们当然是会担心你的。”

多尔瑾这孩子,她哭起来也是默默流眼泪。

含璋心疼极了,忙给她擦眼泪,又哄着她,然后说:“你是错了,可你的错,不在这上头。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么?”

一向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哪怕是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会哭的。可若得到了温柔的爱意,心中的眼泪决堤而出,就哭得停不下来了。

含璋没有着急,耐心温柔的给多尔瑾擦眼泪。轻声的哄着她。

多尔瑾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缓过来,感受到含璋轻抚着她的后背。

她轻声说:“得知要送我进宫的时候,他和我说,我进宫了就是皇上的大公主了。要做好阿哥公主的榜样。不能给王府丢脸。”

多尔瑾口中的他,便是承泽亲王硕塞,多尔瑾的亲生阿玛。

多尔瑾轻轻抱住含璋的腰:“他说我没有读书,不如别人府里的格格知道的多。便要我入宫后勤奋读书,把董鄂氏安排在我身边也是这个用意。因为他们说,她是满军旗第一才女,会将我教的很好的。”

“皇额娘,我太想做好这个大公主了。我不想让太后,让汗阿玛,让皇额娘失望。不想你们觉得,接进来的大公主是这个样子。”

所以多尔瑾在进宫后,就发誓奋进,刻苦攻读。写诗作画,读书学字,她都要努力。

董鄂氏要她私底下学什么,她就学什么。甚至比董鄂氏所说的还要更努力。

“我仗着公主身份,不许她们把这些事告诉太后,告诉汗阿玛还有皇额娘。公主所在我身边的人都不许说出去。是我一意孤行。”多尔瑾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含璋心疼的摸摸多尔瑾的小脸蛋:“你今年才多大呢?怎么就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的身上。你错不全在此。你是没有顾惜你自己的身体。我和你汗阿玛最希望看见的,是你们能够健康平安,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你还有很多的时间用来学习。不用这么着急的。”

将来公主们出宫嫁人不好说会有什么样的归宿。可至少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含璋希望她们这些年都能是快乐的自由的。

不被任何人所要求的。

“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你病了,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多尔瑾眼含热泪:“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皇额娘担心了。”

她昨夜睡得晚,在梦里就发了高热,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状况。

可在王府的时候,她若是病了,只有身边的奶娘和丫鬟陪着她,没有人会真正为她伤心的。

可这会儿,多尔瑾瞧的真真的,皇额娘看见她哭,听见她说话,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是真的在担心她,希望她好。

多尔瑾想,她真是太傻了,也太坏了,竟让皇额娘为她伤心成这样。

以后,绝不能再这样了。

含璋眼角的泪珠子被多尔瑾温热的小手抹去,她看着这个漂亮温顺的小丫头,想起她入宫那日的沉默。

含璋拿了小帕子,把两个人脸上的眼泪水都擦干了,她才说:“多尔瑾,你如今是皇上的大公主。这是任何人都不可以改变的事实。”

“你养在公主所,皇上和我,还有太后,都是爱护你关心你的。你身边的一切,我们都会为你安排妥当。宫里有嬷嬷有先生,原本就不需要什么陪伴的‘女官’。”

“何况,你是公主之尊,你贵为公主,为什么要去学一个满军旗格格的做派?她是满军旗的第一才女,可在你面前,她也还是个奴才。你为什么要以她为你的榜样呢?”

含璋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多尔瑾年纪小,幼年经历让她有些自卑,又因为要在王府里保护自己必须强势起来,因此她也是有些强硬的。

但现在,一切的伪装卸下,就是个柔软的小丫头。

她被硕塞说的那些话蒙了心,一味的想要争口气,却忘了,她本就是天之娇女,为什么要任由一个满军旗的格格摆布呢?

一瞬想清楚这一点,多尔瑾就有话要说了。

在入宫前,董鄂氏就被硕塞送到了多尔瑾的身边,想让她们多接触接触,有了些感情后再入宫,有些话多尔瑾就不好说了。

硕塞他们当然也是怕多尔瑾说不要董鄂氏。因此才做了周密安排,也是因着硕塞的那些话,多尔瑾才不能也不会对福临与含璋说不要董鄂氏。

多尔瑾说:“董鄂氏她有好几副汗阿玛的画和字,都是承泽亲王给的。还有的不是亲王给的,但是谁给的,我也不知道。她也没有和我说过。只是叫我照着练习。说我若是练的好,会很得汗阿玛的喜欢。”

“说是陪伴我,其实董鄂氏很关注汗阿玛的一举一动。我发现她有时候会躲起来偷偷的哭。听到汗阿玛和皇额娘好,她也会哭。问她什么她是不肯说的。而且,她好像也会打听皇额娘的消息。这是奶娘和我说过的。”

多尔瑾的奶娘那是从小在她身边的。对多尔瑾的感情那自然是比董鄂氏要深厚许多了。

奶娘是一心一意为多尔瑾好的。曾私底下劝过多尔瑾,生怕多尔瑾这么拼命把身子骨熬坏了,但多尔瑾当时满心的要争气,没听进去她这些话。

奶娘人微言轻,知道董鄂氏不妥当,但因为硕塞的吩咐,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发现了什么,又担心连累到多尔瑾,才会悄悄的把看见的事和多尔瑾说一说。

多尔瑾之前都按下来了,这会儿幡然醒悟,就全说给含璋知道了。

含璋先前就怕多尔瑾心里对董鄂氏有感情,还想着徐徐缓之,如今一听这个,心里就有底了。

含璋说:“董鄂氏实则是外头王爷贝勒们,要送到你汗阿玛身边的女人。不过是假借陪伴你的名义,先进宫。她这样进宫,是打量着没法子驳回她罢了。”

“原本想着,你若是喜欢她,留着她也无妨。可如今你生了病,她也并未尽到公主陪伴的职责。她有了这层心思,我们是不能把她再放到你身边的。责罚了撵出宫去,是你汗阿玛的意思。等她们走了,再给你挑好的来使唤。比这个可忠心多了。”

多尔瑾年纪小,不敢言语是有顾及,现在顾忌没了。她本来就对董鄂氏没有太深的感情。

现在再回头去想一想,董鄂氏说的那些话,都是糊弄她骗她的。

多尔瑾心里倒是记起她奶娘的好来。奶娘才是真正关心她的。

她又求含璋,能不能不把奶娘赶出去,她想把她的奶娘留在身边。她还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样被人骗了。

含璋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那就叫你奶娘留下。她被打了板子,等她好了,再送到你跟前伺候你吧。为着一个董鄂氏,叫你吃了苦了,皇额娘也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多尔瑾嗯了一声,被拥在含璋的怀里想,以后,有什么事她都和皇额娘说,像皇额娘说的,及时沟通交流,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多尔瑾是病了一场的人。这会儿高热虽然退下去了,但撑着和含璋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就很是困顿了。

太医嘱咐这几日都是要喝药的。

含璋看着她喝了药,又送她去榻上睡下。多尔瑾这儿安排了妥当的人伺候,她的床铺早换了一回了,这回柔软干燥舒适得很,多尔瑾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孩子解开了心结,就十分的黏着含璋。

又经过了这些个事情,她和含璋的感情迅速升温,就舍不得含璋离开,想要含璋多陪陪她。

含璋干脆就在公主所这儿更了衣,然后上了床榻,陪着多尔瑾一块儿睡了。

等她醒来时,但见天光昏昏,屋内有一点小小的烛光,多尔瑾还在安睡呢。

等她再一瞧,这床侧里头,她的臂弯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一个还在睡的格佛贺。

这可真是。含璋心中暗笑,也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跑来和她们一起睡了。

含璋陪着两个小丫头在公主所用了晚膳。

多尔瑾已是十分的好了。

奴才们伺候的也妥当,格佛贺见多尔瑾好了许多,也不去慈宁宫歇息了,叫人去了慈宁宫传话,她就在公主所陪着她的多尔瑾姐姐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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