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破土 都是热的(1 / 2)

“你怎么回来了呀。”含璋的声音闷在福临的颈窝里。

福临在忙, 按说是要天亮后才会回来的。

这才半夜,他怎么就回来了呢?

含璋正想有个人在身边陪陪她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很难不说是一些巧合。又很难不说是一些心有灵犀。

福临收紧手臂, 坐在床榻边上,抱紧他的含含小皇后。

“朕挂记你。”

含含小皇后一再要求抱紧, 福临几乎是要将人融在身体里了, 又怕弄疼了她, 并不敢真的就把力道放出来,都已经哭了, 他哪舍得再叫她疼的哭呢?

将人抱起来, 几乎把人整个揽在怀里,“朕听见憨璞去找你了。知道你见了他。朕有些担心,回来瞧瞧你。”

这个时候, 谁都顾不上福临进来时带来的寒凉冷意了。

门被关上了, 隔绝了夜里的寒冷。

屋内温暖如春, 福临只待了片刻,身上就暖和了。

况且抱着这样温热的人,他怎么冷的下来呢?

连心尖子都是热的。滚烫的都是对小皇后的心疼。

一抱着他就哭了, 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就这么一日,都见她哭了好几回了。

福临心里翻腾着杀意, 却一丝一毫也没敢露出来, 怕吓着含璋,连声音都温柔的不得了:“憨璞和你说什么了?惹了朕的含含不高兴, 朕把他杀了, 给你解气,好不好?”

含璋轻轻摇了摇头,眼泪纷纷落了些, 好像心里头好受了许多。

在福临的怀里,被福临密密实实的抱着,梦里的一切伤害都离她而去。

有一个人在这样冬夜陪着她,真好。

好像是一种被填满了的温暖。

“皇上不要担心。我不会出家的。”

含璋居然悟到了他半夜回来的心思,她抱着福临的脖子,手掌心贴上了她方才在福临肩上落下的濡湿,拿出贴身的小帕子来给他抹了抹:“皇上还能陪我多久啊?”

福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捉了她的手亲了亲,还是心疼:“含含想要的话,一辈子好不好啊?”

却不知含璋的心事,恰好就应在这一辈子上头。

她又红了眼睛,抱着福临的脖子不肯放开了,恨不得钻到他衣服里面去,还偏要把手放到福临的袖口,贴着他的手腕,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安全感似的。

“我害怕。”娇小纤细的女孩子虽然长大长高了些。但在福临怀里,还是小小的一团。

福临爱怜的望着她,大掌轻轻在女孩儿清瘦的脊背上来回抚着:“含含怕什么呢?”

“有朕在,含含什么都不要怕。”

“我怕死。”含璋仰头,清亮的眼眸在床前挂着的风灯底下明澈见底,她望着福临,微红的眼眶里,似乎噙着朱润的泪光。

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千岁万岁的。

谁人几十年后,会不离开这个世界呢?没有人。

含璋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是怕死的呀。

憨璞还说了,说不定她再死一回,她就又回去了。

诚然她对现代还是有一些眷恋之情的。家人亲人朋友,总是有一些叫她放心不下的。

可人死灯灭。早在蒙昧不清的时候,她死过,就将这些都放下了。

在这里重新开始,她又重新拥有生活,这个时候再说回去的话,她怎么舍得呢?

含璋不会自己去寻死的,但是她怕意外呀。如果再有一次意外,她又要怎么办呢?

想一想,就会害怕。

“皇上,你不能比我先死。”含璋吸了吸鼻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能留我一个人活在这里。”

福临心疼极了,眼底也隐隐有那么一丝丝的光亮:“好。朕答应你。”

含璋把头靠在福临的肩膀上,轻声说:“我要好好活着。你也是。你也要好好活着。”

“好。”福临干脆褪掉靴子,将床帐放下来,把风灯取下来,放的远了些。

灯亮晃眼睛,一会儿便不好入睡了。

看小皇后这个状态,福临也不放心啊。叫了孔嬷嬷进来吩咐几句,叫她去跟吴良辅说了,福临就留下来了。

也不知道憨璞那个混账跟小皇后说了些什么,竟惹得她这样伤心。

不过,在答应了她的话之后,小皇后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得到了他的承诺与保证,她就安心了。

“离天亮还早。朕陪着含含再睡一会儿?”福临耐心的哄着人。

含璋抱紧了福临:“不要。我会做噩梦。”

“朕在这里。不会再有噩梦敢来烦扰你。”福临保证。

“真的吗?”含璋将信将疑,可在福临的怀抱中,又确实是很温暖很有安全感的,那些恐惧和不安如潮水般退去,她还是有点困的。

她轻声说:“那我试一下吧。”

福临还在轻柔的抚着她的肩背,哄着她入睡。

做了半晚上的噩梦,本来就没有睡好,这会儿在福临温柔的哄睡之下,含璋心神放松下来,很快便容颜平静的睡着了。

福临一直将含璋抱在怀里,舍不得将小皇后放下。

就怕失了他的怀抱,小皇后又会做噩梦。

他尚不困,这样氤氲安静的夜里,福临的目光全凝在他的小皇后身上了。

他自来喜欢她哭,可瞧见她这样哭,总是心疼的。

小皇后也是爱笑的。自从嫁进宫中,瞧见她每日都是高高兴兴的。

福临也巴望着她高兴,想着她年纪小,在宫里有他和太后宠着,别人轻易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便是做了什么,有他和太后在,也伤不到她。

却不想,小姑娘也是有苦恼的。

说到生死,是憨璞和她说的?

先帝爷去时,宫中嫔妃留下大半,都在宫里安养天年。这样的日子若说安稳也是安稳的。毕竟她们与先帝爷,都不曾有过情深恩爱的时候。

想那宸妃去后不久,先帝爷就操劳过甚跟着去了。

他思忖,含含是怕过那样寂寥的日子么?被宠惯了的人,将来若没了他,没了太后在身边,她怎么办呢?

也是怕这个吧。

福临多希望他的小皇后能依赖他啊。现在她依赖了,福临又高兴,又心疼。

他当然要长长久久的活着,照顾她一辈子。把她托付给谁,福临都是不能放心的。倘若以后或者能有孩子,福临也终是不能全然的放心。

她这样依赖自己,怎好自己先走,叫她伤心呢?

总是要周全顾好她一辈子的。

十八岁的年轻皇帝,没有驳斥他的小皇后的胡思乱想,他甚至开始深思熟虑的思考百年之后的筹谋周全。

含璋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这一觉真是安稳,不说一个噩梦都没有,连一个普通的梦都没有做过,睡得很舒服。

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被福临抱在怀里。

往日晨起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的。福临要上朝,或者要忙政务,通常大半夜的就走了。

早上还能瞧见他在身边,还这样抱着她睡觉,真是难得。

昨夜是几乎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的,夜里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却还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睡着。

她一醒一睁眼,就瞧见了福临幽深专注的眼眸,似是了无睡意。

含璋主动抱紧福临:“皇上没有走呀。”

福临轻轻笑起来:“朕一直陪着你呢。”

昨夜的波澜如潮水般退去,含璋似乎没有再体会到那样沉浓的不安了,她轻声说:“今天就回宫,好不好?”

“我想在宫里用早膳。”不想再吃海会寺的斋饭了。

福临笑道:“好。一会儿朕让人送含含回宫。朕也回去。”

把人哄好了,瞧着小皇后恢复如常了,还赶着他走了,福临便听她的,叫人将她送回宫去。

里头有墨兰墨心陪着,福临正好将孔嬷嬷叫出来,问了问昨夜的情形。

孔嬷嬷不敢瞒着,便将事情与福临说了。

只是她站的远,并不知道憨璞禅师具体和含璋说了些什么,但含璋与她回去时说的只言片语,她都告诉了福临。

福临说了声知道了。便让孔嬷嬷进去伺候含璋了。含璋并不晓得他们有短暂的说过话。

福临面沉似水,瞧着外头阴阴的天,看这个样子,今日还是要下雪的。

昨夜尚未议完的事情,还有人在议事厅彻夜等候,福临要在此将事情议完,然后再回宫去见旁的大臣。

只是这个海会寺,如含含所说的,日后是再也不会来了。

至于憨璞。居心不正。他的那个师弟,还有福临没见过,却读过起数本佛书的师父,福临都打算和憨璞一样,将人远远的遣走,不许他们再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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